“小燕子，穿花衣，年年春天來這里。要問燕子它為啥來，燕子說，這里的春天最美麗。”一首流傳久遠的兒歌，使我夢回童年，也融進了最美春之韻的春分節氣。

春分是二十四節氣的第四個節氣。燕子是春分初候“元鳥至”的標志，是春之韻的天籟。燕子又稱元鳥，古時也稱玄鳥。《月令七十二候集解》寫道：“元鳥，燕也。高誘曰：春分而來，秋分而去也。”在我國，尤其是華北地區和黃淮平原，秋分時燕子南飛，天氣由暖轉涼；春分時節，燕子北歸，帶來暖風熏得游人醉，如膏春風細如絲。

少年時，曾多次雙手托腮，望著老屋里的梁上燕，它們那一口口銜泥筑巢、呢喃細語；小燕孵出后，又雙雙外出覓食一口口喂小燕，讓我如癡如醉、浮想聯翩。秋天，忽然它們都飛走了，又讓我不禁悵然若失，久久難以釋懷。后來，當讀到“幾處早鶯爭暖樹，誰家新燕啄春泥”“梁間玄鳥語，欲似解人情”等詩詞佳句，才懂得小小燕子南來北往，不僅代表著吉祥和春天，還代表著人們的情感和思念。當再讀唐劉禹錫《烏衣巷》，則另有一番感悟：“朱雀橋邊野草花，烏衣巷口夕陽斜。舊時王謝堂前燕，飛入尋常百姓家。”過去曾棲息在王謝兩大家權門，那高大廳堂檐檁之上的舊燕，今天已飛入尋常百姓人家了，真乃興衰榮辱變化無常，時世難料滄海桑田啊。

“春分者，陰陽相半也，故晝夜均而寒暑平。”天文學上，這一天太陽直射赤道，北半球晝夜幾乎相等，之后陽光照射的位置逐漸北移。家鄉農諺：“吃了春分飯，一天長一線。”氣候上，春分正處于春天這三個月的中分點。春分，均分了晝夜，均分了寒暑，均分了春天，寒退暖盛而暑意尚遠，陰去陽生而陰陽相濟，花兒半開，酒到微醉，一切都剛剛好。

春分二候“雷乃發聲”。如果說驚蟄之雷是喚醒萬物的號令，那么春分之雷已是萬物復蘇的歡欣鼓舞了。當春天走到四陽漸盛、雷乃發生的時節，正是天地間陽氣升騰的大美之境，洋溢著生命感和力量感。每一天的春暖都在增加，每一分春暖的增加都在催發著“千花百卉爭明媚”。

春風三候“始電”。《月令七十二候集解》曰：“電，陽光也，四陽盛長，值氣泄時而光生焉。”在古人看來，春分二候“雷乃發聲”，陽光微而光不見，故此時只聞雷聲而未見電光，春分三候則陽盛達而抑于陰其光乃發，故云始電。“始電”，春雨瀟瀟，風吹花瓣飄落也化作了雨。唐李賀有“桃花亂落如紅雨”詩句，偉人毛澤東有“紅雨隨心翻作浪，青山著意化為橋”的名句。

無論是“沾衣欲濕杏花雨，吹面不寒楊柳風”，還是“春分雨腳落聲微，柳岸斜風帶客歸”，及至“海棠亭午沾疏雨，便一餉，胭脂盡吐”，都十分養眼，給人帶來喜悅。即便是晏殊那句令人耳熟能詳的“無可奈何花落去，似曾相識燕歸來”，盡管也被人常引用有了不同含義，但真正的春天剛剛來到，怎么那初開的花兒就飄落了呢？春雨飛處春花落，此時的花落，并非凋零之落，花開花落間新的生命就誕生了，更何況一朵花落了，看枝頭百朵千朵正在爭相開放。這樣的“春愁”，帶著芬芳，也帶著甜蜜。

“九九加一九，耕牛遍地走”，指的就是春分時節。家鄉農諺：“驚蟄到春分，下種莫放松”“春分麥起身，一刻值千金”等，說的都是春耕大忙季節來了。

冬天一過，人們從尋常“草色遙看近卻無”的春之萌動，感受“綠柳才黃半未勻”的春之氣息，觀看“櫻杏桃梨次第開”的春之景色，直到春分到來，尋春、游春、賞春也自成了一道風景，此時的“吃春”又是另一番美好。春蔬菜、春野菜，山上生的、溝邊竄的、地里長的、樹上冒的，發芽的、長葉的、打骨朵的、嫩根順的，從古至今都是“舌尖上的歷史”“舌尖上的美味”，也是“舌尖上的安全”，吃在春天的“春”，才叫“春”。“驚蟄炒蟲”，“春分立蛋”，各地春分的多彩習俗，也為春分節氣進一步營造了愉悅身心的氛圍。朋友們，甩掉羈絆，“偷得半日閑”，走進大自然，隨著最美的春之韻律，去參加“不負春光，不負今朝”的大合唱吧！

□張炳輝